我找到了闪客快打作者:才知道这一童年神作还努力活着

《白色爆炸头》、《绿色紧身衣》。

提起这两个词,你会想到什么?

小发只会想到一个曾统治了我童年的小游戏: 《闪客快打》。

在当年众多 Flash 游戏里,闪客快打毫无疑问是一个神级系列,它给当时还是小孩的我们带来的刺激感,并不亚于在黑网吧里盛行的侠盗猎车手罪恶都市。

虽然只是一个 2D 横版游戏,但那个不羁的涂鸦画风,拳拳到肉枪枪爆头的爽感,让它比吴宇森更早一步向我们展示什么是暴力美学。

无论微机课,还是在家里用大屁股电脑,当时的中小学生,总是会屡次无视警告,一次次体验这个简单粗暴的游戏世界。

由于游戏制作过于精良,至今依然有不少人以为闪客快打系列的制作者是外国人,而国内网站只是把闪客快打给汉化了。

然而,闪客快打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国产游戏,他的制作人来自四川成都,名叫 Andy Law ,是个很少露脸的神秘男人。

最近,在 B 站断更了 7 年的他发了一条露脸的自我采访视频,聊了聊自己的故事,还有他最新做出的游戏《闪客快跑 3 》。

没错,闪客系列并没有伴随你童年的结束而消失。

为了了解《闪客快跑 3 》幕后的故事,也为了揭开笼罩在 Andy Law 身上的神秘面纱,我们联系到了他,和他来了次深夜畅聊。

就像开头所说的, Andy Law 对于经历过 Flash 游戏时期的人而言十分神秘。

玩闪客快打的人,很少知道关于其制作者的事情。

围绕着他,还诞生了不少都市传说。有人说 Andy Law 名字源于刘德华英文名 Andylau ,有人说他曾和盛大撕破脸,甚至没在 steam 上架《闪客快打 1 》的原因是他弄丢了的源代码,还有人说《闪客快打 7 》曾让他大发横财。。。

实际上以上这些都不对。

Andy 和我说,他名字中的 Andy 是高中同桌取的, Law 则取自《铁拳》里的角色 Law ;他从没和盛大翻过脸;《闪客快打 1 》的源代码还好好地保存在硬盘里;做《闪客快打 7 》时他也只是个领工资的打工仔。。。

虽然没有太多历史资料,但很多闪客迷应该早已通过特殊的方式了解过 Andy 。

没错,就是游戏。

在《闪客快打 1 》里,主角兜里没几毛钱,会用 Flash 软件会修电脑。他有着金色刺猬头,身穿白色套头衫和军绿色阔腿裤,背着个蓝色书包,瘦高驼背看着就不好惹。

这是闪客主角的初代模板,也是千禧年 Andy Law 本尊的真实状态。

起初, Andy 并没有做游戏的想法,他深受小小、倒吊男等 Flash 动画制作人影响,想以自己为主角做动画,并接触到了 Flash 软件。

在创作动画时,他发现不太好实现自己的全部想法,但游戏则能把每个想法做成选项,故事更好往下编。之后他自购了编程的书籍,开始游戏制作。

《闪客快打 1 》诞生于他大一下学期的暑假,在母亲奖励他考上大学送的一台奔四处理器的电脑上,他绘制出了游戏里的各个人物,唯一的观众是他小学六年级的弟弟。

最终游戏的流程只有五分钟左右,整体也比较粗糙。

当时没人知道,闪客快打这个名字将会掀起多么庞大的流量海啸。

《闪客快打 2 》上线于 2005 年,在这部作品中,主角终于变成了那个金发绿衣的经典形象,同时游戏的画风相比一代也更加精致,整体呈卡通风格,更加耐玩有趣。

也是从这一作开始,受《狂扁小朋友》作者 Tom Fulp 影响, Andy 开始大量运用明亮的色彩,凌厉的动作和拳拳到肉的音效,营造了优秀的打击感。

这部作品很快就在网络上走红,成为 Flash 游戏中的必玩作品。

它有多火没有一个具体的数字,但有一个案例可以佐证—— Andy 毕业后不屑于走校招,而是带着《闪客快打 2 》专门通过社会招聘一脚踹进了腾讯的大门。比较遗憾的是,给他的工资还是校招水平。

不过打工的生活仅仅持续了两年,离职原因是他感觉自己效率很高,可效率再高,薪水也不会翻倍,再加上起床困难,他选择和腾讯和平分手,就此开始了独行侠的游戏制作生涯。

从《闪客快打 1 》到《闪客快打 5 》以及侧重于跑酷玩法的另一闪客系列游戏的开山作《闪客快跑 1 》,都是 Andy 独立完成,做《闪客快打 6 》的时候,他拉了一位高中同学做原画,同时让当时的女朋友做配音,但也仅限于此。

这几部风格迥异的闪客系列作品,把他推上了 Flash 游戏的神坛,也在很多人的童年回忆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。

褪去游戏制作大神的身份,离开粉丝们的童年滤镜,Andy 其实也是个会面临困境的普通人。

故事的转折是《闪客快打 7 》。

很长一段时间里,不打工的 Andy 主要靠在国外网站拉赞助维生。

当年的赞助商,只要认为你游戏足够优秀就会掏钱,一般能有两三千美元,金主的唯一要求就是在游戏封面里放链接和广告,并不会影响游戏流程。

“我是一个有点怪的人”,他如此形容,“你们一般来说就是因为游戏知道我,但实际上我就自己做自己的,没有和这些业内的人有沟通、有联系”。

除了大学毕业头两年在腾讯工作外,Andy 确实没有和游戏圈交融互通的经验,但他创造的成绩在游戏圈也有不小的影响力。

在开发《闪客快打7》的时候,就有位投资人找了过来出钱投资,Andy 借此招了一批人组了个名叫K5 studio的团队一起做游戏。

在 Andy 原先的预想中,《闪客快打 7 》和它的那些前作一样都是单机的 Flash 游戏。

“怎么挣钱?我不知道,你们投资那都是你们的事啊 ”。

可资本要盈利,团队要养活,投资人找到他:“你看这个页游多么的赚钱,你要不试一下?”于是在闪客快打系列里,第一次出现了“商城”这个选项,氪金成为游戏的主要玩法。

氪金玩法的加入引起了粉丝们的不满,闪客系列受到了致命打击,游戏的口碑也一落千丈。在贴吧里,甚至有人用孔乙己文学,表达对《闪客快打 7 》及其制作者的不满。

《闪客快打 7 》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,似乎有一个魔咒,让 Andy Law 深陷困境。

《闪客快打 7 》之后,《新闪客快打 7 》由于团队的矛盾整个垮掉;《闪客快跑 2 》不温不火;《闪客快打口袋战队》上线前夕主程序离职,游戏没有公测就胎死腹中;《闪客快打 8 》入不敷出关停了服务器。。。

在漫长的几年时间里,他迎来了不少恶评,游戏团队不久后彻底解散,《闪客快打 8 》在去年停服,个人旗下经营多年的 Flash 内容分享网站 BB player 也暂停运营。

也是这几年,大概在开发《闪客快打 8 》时他的孩子出生了, Andy 开始在家庭和工作之间连轴转,通常是三天时间带小孩,四天时间做游戏。

为了节约时间,他经常给自己点外卖吃,中午时直接下单两份,留一份到晚上吃。但因为天气原因,放到晚上的外卖有时候会有异味。

他觉得自己年轻,身体好,吃了也没拉肚子,就没往心里去。结果不久后,他生了一场大病,身体沉重,两鬓斑白,歇了一两年才缓过来。

现在回想, Andy 觉得那是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中年危机的时候。

有时候 Andy 会给人一种《老人与海》主角的感觉,一个人在名为游戏制作的大海里经历狂风暴雨,像是硬汉一样和命运死磕到底。

上个月临近《闪客快跑 3 》上线的那几天, Andy Law 有点焦虑,他无比渴望新作品能够成功。

《闪客快跑 3 》是 2007 年诞生的《闪客快跑》系列的最新续作,作为一部横版跑酷类游戏,玩家需要操控经典的绿衣黄发主角用帅气的姿势,穿过自动炮台、油桶等重重障碍,以最快时间到达终点,拿到高分。

前段时间因为《闪客快跑 3 》的上线,他忙的焦头烂额。作为一款单人开发的独立游戏, Andy Law 肩负了所有的担子,程序、美术、策划、测试、宣发。。。一切都归他管。

尤其是游戏上线前后,事情特别多,修 bug 挤占了他大量的时间, 8 月份还要跑一趟沈阳,参加一个独立游戏展。

我加到他 QQ 时是一个周三的下午,他说可以在第二周找个时间聊。在我询问他本周是否有时间时,他挤出了周六深夜的 10点之后的两个多小时。

聊起《闪客快跑 3 》,他认为做这个游戏实属偶然。

2016 年左右,他开始接触 unity 引擎,近年来,经历了 Flash 的终结转战 unity 的 Andy Law 做了一款 2D 横版射击游戏,也就是闪客快打系列的外传《 A 军团基地》。

在这部作品后,积累了新引擎使用经验的 Andy Law 决定用 unity 重制《闪客快打 7 》,在推进的过程中,他又把项目改为重制《闪客快打 3 》,不过最后又变成了制作《闪客快跑 3 》,只能归功于缘分到了。

自 7 月 25 日游戏在 steam 发布以来,虽然不如头几部闪客游戏的口碑,但和《 A 军团基地》相比,能看出是一个更加成熟的 unity 游戏了。

不过无论是在视频的留言和弹幕里,还是在游戏的评论区里,都可以很明显看出来,有不少人是冲着 Andy Law 这块招牌来的,他也不否认大多数人是冲着情怀才买他的游戏。

情怀是一种消耗品,就像现在应该没有人欠周星驰电影票一样,对于 Andy Law 来说,也面临类似困境。

“他(周星驰)年轻时候拍的电影特经典。后面拍的没那么经典,这确实是个问题”,这种情况几乎是闪客系列游戏的真实映射,“我不是说我故意做的没有以前那么那么带感,可带感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?这个我自己要思考,然后我要自己要去突破。”

他把自己最初的成功归功于玄学,门户网站庞大的流量,各类网站的无偿拷贝搬运,互联网用户的自发传播,自然而然把闪客系列推到我们眼前,然后游戏就火了。

但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游戏只要有一个亮点,就能火起来的年代了。反之,如今的游戏只要有一个缺点,就会被无限放大。

Andy Law 更并不是什么完美的游戏开发者,步入中年的他,想要独立做出一个无数人买账的独立游戏,难度无法想象,但他并没有选择放弃。

他想要突破,想要找回自己在二十多年游戏制作的历史里,不知何时丢弃掉的年轻人的锐气,就像是战胜大马林鱼的渔夫圣地亚哥一样,战胜属于自己的困境,让闪客系列游戏登上新的巅峰。

小发衷心地希望他在接下来的开发中获得成功,做出一款符合自己想象,也能让玩家们买账的游戏,找回曾经的自我。

无他,就凭曾有过一个绿色小人,在那个无聊又躁动的年代,给我带来的数不清的专注和快乐。

祝好,独行侠Andy Law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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